罗望子/文图

10月18-25日，在香港社区伙伴的支持下，我到香港游历一周——而这绝对是大多数人眼中的另类之旅，主办方用心地为我们设计了一条香港可持续生活的探索与发现之路，让我们得以窥视到“不一样”的香港。

这一路收获颇多，只可惜，情长纸短，只能捡出几个最最触动我的地方与大家分享。希望这些参与式的观察与体会能为大家提供另一种看待这个世界的视角和思路。

图01另一角度看香港

1.野猪出没，注意！

在访港的日子里，时不时会听到关于野猪的话题。我们住的嘉道理研究中心，位于大浦观音山背面，刚入住就被管理员告（jing)知(gao)山里有野猪，晚上不要走太远。从云南来的我感到十分穿越，因为在众人印象中好山好水的云南，野猪都是离我们十万八千里的一个词了，不远千里来到弹丸之地世界金融中心的香港后却能与野猪比邻而居，这不禁让人惊讶。

到底我还是很怀疑，香港这个市区人口密度达2.1万人／平方公里的地方，真的还能省出空间给野猪么？带着这种好奇上网探寻，原来，年就有新闻提到，香港境内野猪大肆繁衍，势力大到已经开始入侵传统人类居住区。为控制野猪数量，香港还保留着两支野猪狩猎队，这两支狩猎队携枪出动，每年要打掉上百头入侵人类领地的野猪。看完这个，我才真的有点信了。可直到几天后，我在西贡一个小岛上林子里的水塘边捡到一根野猪的鬃毛，我才确确实实相信香港有野猪这件事不是骗人的，同时也后怕，幸好头天晚上在岛上的露营没有招来野猪的关顾。

我们这一程访问的机构大多集中于大埔区，香港十九区中的一区，位于香港北部新界。比起中环、旺仔的高楼林立、密不见天，大埔要开阔得多，公路旁也多绿色，一下地铁坐进出租车，曾经脑子里有关香港的印象就被动摇了——三层左右的小楼，稀稀拉拉的从公路边延伸进去，再远一点就是绿绿的林子和矮山了（丘陵）。梳理这些画面的同时我的思绪始终没离开“野猪”——这不就是野猪喜欢的生境么，有山地丘陵，有人居，可杂食。但野猪毕竟不能完全依赖人类生活，一定有更多的野生动物、植物在支持着在食物链较顶端的野猪。野猪的存在标志着香港生态环境一个良性的状态，让人羡慕。

图02香港秘而不宣的自然（石缝中为大绿臭蛙）

面积仅为深圳一半的香港，发展逾百年，目前已开发的土地仅占总面积的23%-25%，港府将全部土地中的50%划为郊野公园，另外25%的土地为非常小幅度开发的农村和农田。香港开埠年，土地开发率仅23.7%，而如深圳在30年里被开发的山地就超过47%。就连郊野公园，也没有大肆修建水泥路，许多登山道都是泥土步道，让我们更接近土地。

港人自豪的跟我们介绍，在香港，只要你愿意，乘坐十多分钟交通工具，或是步行的分钟总可以去到一些比较宁静，有树有草的地方，去不到郊野公园也可以去到城中较大的公园，得到接近自然的机会。比起其他住在大城市的人，香港人实在是幸运得不得了。

回头看看我们自己的城市，大幅度的土地开发，令城市越来越大，一方面侵占了原本属于大自然的领地，另一方面也造成城市运行效率的低下。城市越大，就意味着输送电力、自来水、人群流动所带来的成本就越大，这些跨区运作所带来的碳排放也就更多。正因为如此，香港的城区建设一直局限于维多利亚港湾两侧，虽然人口密度大，但城市的运行效率很高。

圣经云，让恺撒的归恺撒，上帝的归上帝。在城市规划里也需要，自然的归自然，人类的归人类，有平衡才有安定。可人类和其他物种一样，有不断扩张的天性，香港城市规划的谨慎态度给我们的启示是人类其实可以逃脱作为生物的本性，放弃自大，用惊醒和谦卑的心和自然共生。

图03自己动手烧饭

2.奢侈的简朴生活

从城市规划说与自然共生其实太大，我们难以触及，可说到惊醒和谦卑，却是我们平常生活中可以持有的态度。

此行当中两天体验区纪复老师的简朴生活是给我们冲击最大的，并由此在团队里生出了质疑和辩论。初见区老师是在西贡的码头，山羊胡子，洗得发白的蓝衬衫，仙风道骨，是人群中一眼可看出来的不一般。区老师的房子在盐田梓，那是西贡一个几乎已经被人废弃的小岛，虽然它曾是香港天主教的发源地，可现在只剩东倒西歪的几幢房子和教堂了。

拎着在西贡码头菜市场破费心思挑来的菜，我们一上岛就开始准备午餐了，从捡柴、劈柴、烧火、挑水、到洗菜、煮饭、搭餐桌，这餐饭准备好历时两个小时。刚开始还兴致勃勃，可当意识到此后一天半的四餐里每一餐这些步骤都不能省时，我还是感到了一丝惆怅。上岛之前一切关于海岛生活的浪漫幻想被打破，彷佛从都市直接堕入原始丛林，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不过我马上决定，放空自己，不去比较，只体验，只感受。

图04素餐

从这种类似修行的生活方式中，我渐渐感到自己在缩小，变成小瓢虫一般大的一只动物，原来我对这个星球的需求和在这个星球上脚步是应该也可以变得很小很小的，只要我愿意蜷一点身子。用最少的水洗菜，用最少的火煮饭，吃最本地最少包装的蔬菜，竟然也觉得很美味，吃得很开心。原来，快乐不是因为拥有得多，而是因为需要的少。然后，我也理解了区老师的选择，并可以笃定的认为区老师不是如很多人质疑的自虐，这种生活是他自主清醒的选择，是乐修。

从香港回来，我开始有意识的调整自己的生活，在可能的范围内走向最低需求。今天，我惊觉，有的人想改变你，但他并不责备你，不说你不该怎样怎样，他只是让你看到他能做到一些主流价值认为不可能做到的事，促人自省。区老师在做的事的意义就在于此，他在用极端的方式表达自己对自然万物的谦卑、敬意，传达珍惜但也不怕失去的态度，这就是示范的力量，起码我的心已经通过这种体验在改变。信服这种力量，也敬佩带来这种力量的人，悄无声息，让改变发生于人心，让你知道用什么态度去过平常生活。

欲望像雪球，越滚越大，不节制很容易。在物质和情感都充溢的时代，倒是克制、清醒的判断自己到底需要什么，需要多少成为一件不那么容易的、奢侈的事，但无论何时，这个问题都值得动脑筋。

图05区老师书写的四字：回归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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